肖邦之死背后的疑云

Frédéric Chopin’s telltale heart
弗雷德里克·肖邦的泄密之心

From the Nature Website

科学家们为肖邦这位作曲天才的心脏悬案又续写了新的篇章。但这似乎又不太可能为这个故事划上句号。作曲家弗雷德里克·肖邦卒于1849年，关于其死因的争论仍在继续。恐怖小说大师爱伦·坡于1843年创造的经典哥特式万圣节小说《泄密之心》中，揭露了恐怖的两大根源，即罪恶感和恐惧心理：杀人犯深受幻觉中受害者跳动着的心脏所缠扰。

作为当时最伟大的作曲家之一，肖邦的钢琴作品大多振奋人心。但肖邦死后层出不穷的事件却困扰了科学家们一个多世纪，甚至堪比恐怖故事。波兰的科学家们如今宣称谜底已被解开。研究人员在一份被外界期待已久的报告中得出结论：几乎可以肯定的是，肖邦死于由肺结核所引起的并发症。（译者注：其结论来源于米夏尔·威特发表于已出版的《美国医学杂志》，详见http://doi.org/cfpt）。证据？科学家们解剖了肖邦的那颗可以揭露真相心脏。

肖邦恐怖的生后事始自他的临终遗言：“我发誓要让他们对我开膛破肚，只有这样我才不会被人活埋。”这种恐惧被命名为Taphephobia，亦称“活埋恐惧症”，是19世纪被发现的一种强迫症（阿尔弗雷德·诺贝尔等名人也患有此种恐惧症），患有活埋恐惧症的肖邦为防止自己被活埋，甚至还去了解查看了一种特殊的棺材，这种棺材内部安装了一种可以为生者从内部发出“求生信号”的报警系统。肖邦的妹妹对肖邦安排了尸检，取出了他的心脏。因此，尽管他哥哥大部分的遗体都葬在巴黎——他去世的城市里著名的佩尔·拉齐兹公墓（Père Lachaise Cemetery），肖邦的心脏，还是被妹妹封在一罐（很可能是）白兰地的液体里，带回了华沙——离他出生地最近的城市。

（译者注：这种安装警报系统的棺材是最早申报美国专利的棺材之一。据说能为“那些因被埋而陷入昏睡状态的人”提供新的“救生信号”。它不仅能告知活人，还能保护被埋的人。拉绳使得空气进入棺材，从而使得被埋的人能够呼吸。通过放进管子中的灯，地面上的人还可以观察到棺材里的人是否还活着。 棺材里的人也可以通过吹动羽毛或者响铃的方式发出他还活着的信号。）

这并不罕见。心脏的远程埋葬在当时确实是一种相当普遍的做法，部分原因可以归咎为，那些客死异乡的王公贵族的遗体很难被运回故乡。（英国作家托马斯·哈代的心脏据传被掩埋在他所深爱的英国多塞特郡。不过，这个故事还有另一个更令人毛骨悚然的版本：一只猫吃掉了哈代的珍贵脏器，而被埋葬的，正是这只冒犯哈代的动物内脏器官。）然而，肖邦作为波兰民族英雄的崇高地位，却从未带给过这颗葬于故土的心脏哪怕一丝的安息与平静。

肖邦的妹妹当时通过俄国警卫，偷偷把哥哥的心脏运进了波兰。随后肖邦的心脏一直被封嵌于教堂的墩柱内。几十年后的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肖邦的心脏被一名自称热爱肖邦音乐的纳粹党卫军指挥官找到并加以保护。二战之后，肖邦的心脏被归还并安息于原来的教堂——但这种平静仅仅持续到2014年。

之后，科学家们被邀请参加对肖邦心脏及其盛放容器的官方检查。他们的调查——以及几个月后回答记者们的简短评论——集中在肖邦的死因上。最初的尸检结果已经丢失，而一个横跨多个学科的分支领域应运而生。它研究了肖邦是否患有肺结核，或许是一种其他更罕见的疾病，可能是一起早期的囊性纤维化案例。而这些学者们现在有了万圣节的“灵魂之饼”：一篇发表在《美国医学杂志》上的论文披露了有关肖邦心脏真相的更多细节。

最初的尸检对肖邦的两个心房都造成了严重损害，但该论文声称：对心脏残骸的研究表明，“很有可能”肖邦患有慢性肺结核，而导致其死亡的直接原因是一种危及生命的并发症，即心包炎——一种心脏内膜的炎症。

肖邦并不是唯一一个把自己秘密透露给科学家的幽灵。为了提供样本给一桩亲子鉴定案（他不是父亲），艺术家萨尔瓦多·达利于2017年7月被挖掘出来，据说他的小胡子还完好无损；多达2015次对共产主义诗人、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巴勃罗·聂鲁达(Pablo Neruda)遗骸的检测，则进一步夯实了：1973年奥古斯托·皮诺切特(Augusto Pinochet)掌权后聂鲁达在智利中毒的说法。

肖邦的故事可能另有一番曲折。部分学者并不确定心脏是否确实是作曲家的，而迄今为止，用于检测囊性纤维化的DNA测试申请也一直被否决。2014年，科学家们被决绝打开盛放肖邦心脏的罐子。波兰科学院人类遗传学研究所（Polish Academy of Sciences’ Institute）位于波兹南，该研究所致力于肖邦心脏研究项目的米夏尔·威特说他们并不想这样。

等到心脏下次有机会被安排进行检查，将会是50年以后。威特并不奢望自己那时还能见到肖邦的心脏。尽管如此，他还是制定了许多计划：他的团队被批准为这颗经过防腐处理的心脏拍照，虽然目前还没有公开，但威特确实计划将它们列入最终的分析报告中。毕竟，整个故事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