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斯庇基的“罗马喷泉”

在我的眼里，罗马是一座让人不知道如何去形容它瑰丽的城池，只能沉浸在2800年历史遗迹带给我们的无限震撼和想象之中。在罗马城里，几乎每个广场和十字路口都有喷泉，为这座古城增添了几许灵动之美。喷泉在古罗马是作为提供清洁水源的公共设施，这些喷泉中涌出的汩汩清流来自于古罗马水道。到了文艺复兴时期，教皇修复了水道，并在喷泉中建造起精湛的塑像，如今我们看到的就是这些艺术品中的杰作。

    雷斯庇基的交响诗《罗马的喷泉》完成于1916年，描绘4座喷泉在一天之中不同时段的景致以及特定时刻的感受。雷斯庇基在这部作品中运用了印象派的作曲技法。印象派的音乐着眼于塑造出种种幻象和气氛，如同印象派绘画中的光影斑驳、冷暖色彩、鲜丽细致和炫目精巧。音乐不再囿于呈示、发展和再现的结构，而是用织体、色彩和响度来取代。不再讲述一则故事，而是暗示一种意象或心境。力度和高潮只是短暂地闪现，反映微妙和难于捉摸的感觉。没有大段的旋律，而是一些互不连贯的短小动机瞬间在空气中自由飘浮，从而创造出不断闪烁的强烈色彩，就像印象派绘画的纯色并列一样。

    作曲家在总谱上分别给每个乐章一个标题：黎明时分朱丽亚峡谷街的喷泉，早晨的特里顿喷泉，中午的特莱维喷泉，黄昏时的梅迪契别墅的喷泉。其中特莱维喷泉又名许愿泉，是罗马最著名的喷泉，每天游人如织，电影《罗马假日》和《罗马之恋》就在那里取景。我在罗马所住的酒店离特莱维喷泉只有百步之遥，得以在喷泉周围流连忘返。特莱维喷泉的建筑左右完全对称，中央是一座海神尼普勒站在战车上拉着两匹骏马的塑像，背景是海神宫,两旁各立有两尊水神。乐章一开始以巴松管和英国管奏出庄严豪迈的乐句，海神驾驭的战车在弦乐器和木管乐器的和弦波涛上浩浩荡荡地驶来……最后，在铜管凯旋号角声中尼普勒的队列渐行渐远。雷斯庇基对管弦乐配器及音色的把握，使得乐曲中的美景呼之欲出。

    但最感染我的还是特里顿喷泉（下图）。这座喷泉是文艺复兴时期建筑雕塑大师贝尼尼的力作。海神特里顿半人半鱼的雕像，坐在一个张开的大扇貝上吹海螺，身下有一群水仙女嬉戏跳舞，清澈的泉水在这组雕像周围喷射。这个乐章以小提琴和短笛等乐器轻柔的颤音开始，精致地描绘出黎明的时分，声声法国号的透明音色，犹如阳光照射在水汽蒸腾的喷泉中，透现出万花筒般的晶莹色彩。忽然间，所有的音响化作一个下行破碎的半音音阶飘然而去。长笛、单簧管和竖琴召唤出海神和水仙女们，在晨曦照耀的喷泉中追逐嬉戏，然后又踏着活泼的舞步消失在喷泉的雨雾中。如此美妙的音画使得我久久不忍离去。

    如果你还没有到过罗马的话，赶紧找《罗马的喷泉》CD来欣赏吧。这部作品经托斯卡尼尼指挥首演后，许多著名的乐团都把它列入保留曲目。莱纳指挥芝加哥交响乐团、卡拉扬指挥柏林爱乐和多拉蒂指挥伦敦交响乐团的录音都是不错的选择。这首交响诗会带你神游，给你无尽的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