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提琴美学最崇高的圣堂-细数巴赫无伴奏的初录音

　　20世纪百年的录音史上，全套巴赫无伴奏小提琴奏鸣曲与组曲的世界首录音，究竟是由谁完成？一直以来虽无争议，但却必须严谨加以定义，“全套”这个词很重要，如果谈“个别”，抢这个首录音荣耀的小提琴家可能就多达4人，但若是将范畴缩小为“全套”，那这份荣耀将归于小提琴家埃奈斯库（Georges Enesco，1881-1955）与梅纽因（Yehudi Menuhin，1916-1999）这对师徒。

　　小提琴家梅纽因以神童之姿闯荡乐坛，他的音乐人生多采多姿，而巴赫的音乐在他演奏生涯中，占有很重要的份量，梅纽因也一直将巴赫无伴奏小提琴视为小提琴美学最崇高的圣堂。

　　1934 年，18 岁的少年梅纽因就展开挑战巴赫这套名曲的圣战，这个为HMV唱片公司进行的录音计划，梅纽因一直持续到20岁，无庸置疑的是，该版本也确实成为当时最出色的演出之一。无论对少年梅纽因或当时才刚萌芽的录音技术而言，完整地灌录这一整套名曲，绝对是既累又烦人的工程，以其中的夏康舞曲为例，在当时，这样长的曲子要分成 4 面 78 转黑胶唱片才能播完，录制母带时也要分4次下手，但录音师或制作人为了能多点选择，通常会要求小提琴家演奏 7-8 遍，但在梅纽因的录音中，我们却听不出有不连贯之处，这也让我们看到这位神童提琴家早年专业表现的一面。

　　不过，若要直接说这是梅纽因初次录制这 6 首名曲，似乎还有一些补充的必要。在古老的 SP 时代，尽管梅纽因录制了巴赫这 6 首名曲，但其中的第二号奏鸣曲BWV1003 在当年并没有发行，原因不明。 HMV 公司仅为梅纽因推出第二号中的第三乐章行板，而且采用的还是1938 年的录音。也就是说，在 SP 时代，梅纽因的巴赫全套小提琴无伴奏是以半调子形式集结而成。一直到 1980 年代，这首原本被丢在 HMV 仓库的第二号奏鸣曲，才得以重见天日，至此，梅纽因当年的巴赫无伴奏全集录音，终于展现出完整的面貌。

　　既然梅纽因不算巴赫小提琴无伴奏全集录音的真正开路先锋，他的师父罗马尼亚小提琴大师埃奈斯库版本，在历史的定位上，就更值得关注。记得意大利厂牌 Istituo Discografico Italiano 所发行的埃奈斯库巴赫无伴奏版本（CD编号：IDIS328-9），在其封套上就大棘棘地描述这是“世界首次录音版”，如果从初次全套形式发行的角度来思考的话，埃奈斯库的版本正如 Istituo Discografico Italiano 所描述的，的确在时间序上领先群雄。既然提到埃奈斯库这套名演，本文就顺道谈谈这个版本背后的一段惊人传奇。

　　埃奈斯库这套巴赫无伴奏小提琴录音，由美国厂牌 Continental 发行，录于1948 年到1950 年间，这段期间，埃奈斯库数度赴美演出，当时他的健康状况已经大不如前，因此在美国的几场音乐会，颇有告别演出的味道。当时，埃奈斯库趁演奏会的空档，录下巴哈这套小提琴无伴奏。之后，埃奈斯库返回法国巴黎，直到1955 年骤逝，这位大师已无法拿起弓弦演奏小提琴了。因此，这套巴赫无伴奏录音，可说是他走完演奏生涯的最后献礼，其历史意义不在话下。不过，这个版本真正的录音时间等细节，因留下来的文献不多，如今已无法确实考证。除了“妾身未明”外，更神奇的是，当年，Continental厂在发行 LP（编号：CLP104-6）后，这个版本的原始母带竟然离奇失踪。之后，埃奈斯库盘虽不断被以 LP 或 CD 等形式再版，然而这些再版盘通通以 Continental 盘的原始LP 做为母带翻制的基石，这些复制品部分音质近似 Continental 盘，但有些则有不小的差异。

　　真正录音时间不明，加上原始母带下落不明的谜团未解，让埃奈斯库这套巴赫无伴奏版本披上了一层神秘面纱，于是幸运的拥有者不断谣传、放话指出，原始的 Continental盘 LP 有着多么惊人的鲜明音色，“如果没听过原版 LP，很难体会演奏本身的质感”就这样，这套巴赫无伴奏全集版本在音质上隐藏的神秘感，如同滚雪球般越滚越大，在中古市场上价格自然水涨船高，据说，售价还一度喊到 2 万 7000 美元（日本一说为 300 万日圆）。

　　进入 CD 时代后，数年前，日本京都“LaVoce”唱片店老板中野 雄从 Continental原始的 LP 直接复刻 CD 发行（ CD 编号：CCD104-5），中野 雄先生的转录，保留了黑胶固有的杂讯，转录后，弦音听起来饱满、自然。根据听过原始版本的日本乐迷表示，这张CD 拥有逼近原始版本的高级音质，一时传为美谈。

　　然而，中野 雄先生的复刻“壮举”并非这个稀世录音最早的 CD 化版本，笔者揣测，第一次发行埃奈斯库这套巴赫名演的唱片公司可能是日本 Philips，近来，日本 Philips 盘也已经再版，并引进台湾市场，眼尖的乐迷可能早就入手欣赏，Philips 盘的优点在于制作精良，杂讯滤除干净。另，ClassicaD’Oro也曾发行过 CD。 2006 年，日本复刻厂牌Green Door 也宣称以 Continental 盘为班底，推出他们转录的成果，但以 CD 的正常售价而言，Green Door 厂一向属于价格高档的货色。

　　综观这些 Continental 盘在 CD 时代衍生的复制品，最大的贡献在于让价值连城的原始版本更为平易近人，你不必拥有 LP 唱盘，或大笔的金钱在中古市场杀价，也可悠游于埃奈斯库的伟大巴赫录音当中，至于各复刻盘的差异，则留给耳朵敏锐的玩家去评判。

　　本文结束前，附带一提以“个别”为定义的世界初录音版本，在悠远的录音历程里，巴赫无伴奏小提琴奏鸣曲与组曲还是拥有每一曲个别的先锋部队，同样是梅纽因安师的阿多尔夫·布什（Adolf Busch，1891–1952）也名列其中，此外，约瑟夫·西盖蒂（Joseph Szigeti，1892-1973）亦占有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