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祖强访谈:踏乐而来 音乐人生(5)
佚名 网络解说:中国国家大剧院自1958年就有了规划的意向,然而因为种种原因一再地下马,这也成为了周恩来总理生前的未竟之志之一。改革开放后,国家大剧院再次立项,从兴建到运转,前后十多年的时间里,吴祖强始终在为大剧院奔走操心——为了大剧院的建设,多次给总理写信、多次在政协会议上提案、积极参与大剧院各项方案的选定实施,一直到2007年,国家大剧院终于落成,成为一座文化殿堂。
如今,年过八旬的吴祖强是国家大剧院艺术委员会的主席。在他的身上,始终弥漫着一种与国家大剧院解不开的情结。
与国家大剧院解不开的情结
吴祖强:之前我没有这种构思。但是有过一点关系,就是在申办第一届奥运会的时候,万里同志那时候是人大常委会委员长,召开过一个小会。我恰恰那时候是是文联党组书记,所以我参加了。他就说要争取奥运会,如果我们争取成功了的话,我们有许多条件,北京是不具备的。比如说人家要是来很多演出的方面,我们连个像样的剧场都没有,连个音乐厅都没有。那时候帕瓦罗蒂来过,来过之后没地方唱。搁在人民大会堂耍一个大手绢,一只手拿着话筒。他一看急了,后来临走时,我们给他送行的一个宴会,帕瓦罗蒂说我到中国来太高兴了,我还希望再来。特别是这一次我始终没有找到一个我能放开嗓子来大唱的地方。胡耀邦当然就说,你下次再来我保证提供一个可以容纳4001个人的音乐厅。因为听说美国的大的音乐厅能够容纳4000,我们比他多一个。一定要做这个事儿。
是啊,我说这么大的歌唱家连找个地方唱歌都没有,非得拿着个话筒。所以,对于这个,万里同志就提出,我们这儿的文化条件、生活条件都太差了。以前周总理在世时候,有过关于要建立一个国家大剧院的想法。不过,这是在“十大建筑”的时候,大跃进。后来下马的第一个就是大剧院,说没钱。这一搁就搁置了这么多年,那时候这件差事是周总理交给我的。万里他那时候是北京市的副市长,专门负责基建。他说我心里很难过,总理也去世了,现在我一直这件事情没有完成。所以,是不是借这个机会,咱们把这个大剧院搞起来?话还没说完呢,申报失败了。第一次申办奥运。于是这个事儿就又搁下了。
但是我参加过那个会,这个我也感受很深。帕瓦罗蒂的态度和周总理当年选地址的决心都让人印象深刻。所以,赶上这第二次申办奥运会的时候,我就提出了这个问题来了。所以,我写了一篇文章,刚才给你的那个,就是专门讲这个。
晓虹:《与国家大剧院解不开的情结》。
吴祖强:那个情结是从那儿开始接上的扣。但是过程,整个后来这十几年就是这样一个结果。所以,我觉得国家大剧院现在能够落成了。这个现在成了北京的一个重要的音乐戏剧表演的场所平台,而且相当水平不错的一个场地。另外,也是成了北京的一个景点。现在到这里,去参观国家大剧院是一个项目。现在里头可以吃饭了,不能开火,但是用电,用高温的烹饪炊具。那天陈平同志请我去,我们一块儿吃了一顿西餐,在里头。这样就可以吃完东西坐进去看戏。以前是不能开会,不能吃东西,只能喝点儿咖啡,咖啡还得用电炉烧。所以,我觉得这个还是补充了这个空白。
江主席说:祖强,我费了好大的劲儿
晓虹:在您的《我与国家大剧院解不开的情结》这篇文章里,有一个小细节特别有意思。是您自己注意到的,说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将这份材料当面递送给了时任国家主席的江泽民同志”。那么,请您来讲述。
吴祖强:我们成立一个中国交响乐发展基金会,我以我个人私人关系请他来列席一下。因为那时候李德仑跟我俩人是发起人,江主席对音乐有兴趣,他居然来了。所以,我们陪他坐在那儿,他就坐在我背后。我忽然想起来了,我还有这么一个提案(关于国家大剧院的)呢,就搁在兜里就预备着。然后再在那个活动的时候,当面递给他了。他还真帮了忙了。
与前国家主席江泽民合影 资料图
晓虹:当时他是什么反应?他把那个材料怎么着了?
吴祖强:他也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我说江泽民同志,你这个带回去看,我说我有个事儿,你看你要是能够帮帮我们的忙最好了。他说哦,就搁进去,搁兜里。
晓虹:搁在自己的口袋里,没有交给秘书。
吴祖强:没有。后来他大剧院动工的时候,这些事儿,他碰见我说,哎哟,他说祖强我费好大的劲儿啊。
晓虹:当时国家大剧院上马的时候有很多争议的。
吴祖强:很多争议,而且一百几十个院士写信给中央,要求撤掉这个提案。说我们科学宫都还没有呢,弄什么国家大剧院。我说这些科学家们,我说你们宫殿要是盖起来的话,我们一定会支持,而且我们也会来参与你们那儿的活动。我们很欢迎你们,也作为一般的老百姓来感受一下音乐艺术,各方面的这些艺术生活。我们这个跟你们不矛盾,我相信你们也需要到我们这个文化天地里头来。我说好多科学家他们也喜欢音乐。钱学森先生的夫人蒋英是我们音乐学院的老师,钱学森很喜欢音乐,大科学家嘛。所以,你们不用反对。我说咱们文化界的事情互相支持。在全国政协开会的时候,我召集了个小会,动员了一下科学界的人士。叶廷芳这些,他们一块儿开了个小会,我稍微做了点儿解释。他们当时写了一个提案要求撤掉这个,关于盖大剧院的这个。我说这个,你们最好撤掉这个,但是我们的提案是要送的。
晓虹:内部先协调了一下。
吴祖强:协调了一下。后来他们不做声了。
晓虹:现在国家大剧院就立在那儿。
吴祖强:建在这儿,我想去的文化人最多。
晓虹:对。是这样子。他们已经成为,而且它的地位就是一个艺术的殿堂。那您现在走到里边,您是什么感觉呢?
吴祖强:我是国家大剧院的艺委会的主任,我有一个卡,我可以自由的出入。所以好的演出,特别重要的演出,我都会出席。我这不光是我自己的喜爱,也是我觉得应该是这样的。应该国家的某一部分的人士,他们应该有责任来带领大家来开展这个文化艺术活动,来宣扬这个东西,来引导群众打开这条路子。这个是,当时陈平(现任国家大剧院党委书记)不是讲了几条吗,为艺术,为人民,为什么什么。这是为大家的。有些人民不知道,和着他们还不习惯。应该把这些好事儿让大家来享受。
晓虹:而且只有在我们国力强盛的时候,我们才会有这种……
吴祖强:现在难得国力有这种条件了,以前不行,老下马,万里同志说的。
晓虹:下马过多少次?这个项目好象好多年了。
吴祖强:就是从大跃进时候开始一直下马,后来就老上不去。我这里头还写了一个跟人大常委会争地皮。
晓虹:选址的事儿。
吴祖强:选址的事情,他们好象理所当然,我们人大常委会我们要盖办公楼要这个地方。我说这个地方是周总理选定的,当年。应该尊重这个。而且经过了准专家论证,这个地方。关于设计不也是争吵了半天吗。所以,我觉得这些事儿都是应该做可以做,抓住时机,有了这个条件千万别放。
晓虹:我觉得您这话,就是对您自己的这个事儿的一个总结。无论是从您当时谈恋爱,咱们也算上,也会抓住时机。到创作,到您的所有的事情,都对时局的把握特别好。您对自己是一个什么评价呢?
吴祖强:我不知道是不是特别好。反正我倒觉得,我抓的一些事情,都还是有点成果的。这个我很高兴。当然,我想我也不会做那种完全没有意思的,或者没有价值的,不值得费劲的。值得费劲没关系,要把它做成了就是好事儿。别人不愿意费这劲,我愿意费这劲。我想这个可能就是,我是这么一个习惯,性格。
晓虹:谢谢您!吴老,辛苦了!
吴祖强:也谢谢你们。也需要证明你的物质水平,但是更有久远的价值,让大家尊敬的是你的文化水平。
晓虹:好,谢谢!
解说:肩负着创造我国社会主义音乐艺术任务的作曲家们,主动地从炽热的生活中吸取各种营养以培育自己高尚的情操,丰富个人的感情园地,并在创作活动中能够始终与人民同呼吸,这既是避免作品陷入苍白、冷漠,不能引起听者共鸣和激动的困境的保证,也是每个为社会主义音乐事业而努力的我国作曲家的职责。——吴祖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