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巴扬演奏家的演奏风格/刘继东
佚名 网络一直以来,俄罗斯作为一个世界超级大国,无论在科技、军事、体育方面还是在艺术方面,都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他那深厚的文化底蕴所产生的深远影响不仅仅影响着生长在那片黑土地上的俄罗斯人,而且对世界其他国家也有着深远的影响,作为中国人的我们,对于普希金、列夫托尔斯泰等大文豪也都是耳熟能详。除了这些,俄罗斯浑厚的音乐底蕴也对我们有着极其深远的影响。一提到俄罗斯的音乐家,我们马上会想到柴可夫斯基、拉赫马尼诺夫以及强力集团等。作为有着如此深厚艺术文化底蕴的国家,它所产生的民族乐器也独具特色。如:巴扬、冬不拉、巴拉莱依卡以及古斯里都各自有着独特而动听的音响效果。
当然,这里最具特色的要属巴扬了,他不同于其他的单旋律民族乐器,他属交响性乐器。并且有着宽广的音域,细腻的音色,所以对于表现各个不同时期作曲家的作品风格都是游刃有余的。这就使得它很快就从俄罗斯传到了世界各地。发展至今,巴扬的霸主地位还是长期由俄罗斯把握着。
俄罗斯巴扬的发展会有今天的成绩,首先我们必须把它定格在研究他的文化上。因为只有深厚的文化底蕴,才能使巴扬在一个非常良好的环境里茁壮成长。不可否认俄罗斯的黑土地的确是孕育巴扬的一个良好温床,摒弃他的文化来单独研究巴扬的道路一定是走不通的。其次,俄罗斯曾经涌现出了一大批优秀的作曲家甚至有些作曲家是专门为巴扬作曲的。他们尽力使巴扬的音色音域发挥到及至,这样的结果就使得巴扬作品大为丰富,而且把他所能演奏的范围大大拓宽了。再次,巴扬之所以能在世界范围内迅速传播开来,这和一些优秀的演奏家的努力是分不开的。由于他们的出现,使得这些作曲家的作品经过演奏家的二次创作,进行最优秀的诠释呈示给听众。曲目的传播也积极带动了巴扬的传播,这三者就是巴扬发展壮大的基本原因。
在此,我仅对一些我所了解的也是中国手风琴界比较熟悉的俄罗斯巴扬艺术家进行阐述 。他们是近几十年来对俄罗斯巴扬的教育和演奏上有着深远影响的一些巴扬艺术家们, 如:利普斯、沙洛夫、谢苗诺夫、斯卡里亚廖夫、希什金。本文得到了李聪老师给予我的大力支持和帮助,在此表示衷心感谢!
首先我们第一个看到的是中国的老朋友,俄罗斯人民艺术家,莫斯科格涅辛音乐学院教授---利普斯先生。利普斯先生有着一半的德国血统,因此在演奏风格上也延续了德国人的规范,严谨,一丝不苟的作风。但是我需要强调的一点是利普斯先生的演奏绝对不是刻板,因为他还有一半的俄国血统,这使他的演奏规矩中透出了灵巧,严谨中表现了自由。聆听他的演奏,会让专业人士与他很快产生共鸣,让非专业人士立即对巴扬热衷起来,从他早期的一些音响资料中我们会清楚的感受到这一点。
利普斯先生的演奏中给我首先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他所演奏的斯卡拉蒂的奏鸣曲。从面上 ,利普斯先生演奏的清新秀丽让人久久难忘,那种意大利明亮的风格在他的手中勾勒的绘声绘色。从点上,利普斯先生的演奏技巧纯熟,颗粒性强,每个音的点都站得住脚,这又不失他作为半个德国人的那种严谨、一丝不苟的作风。而他在演奏俄罗斯民间风格的曲目时,身上的另一半俄罗斯性格又立即显现出来,那种俄罗斯人民对祖国美丽的大自然风景的歌颂,表现得淋漓尽致。利普斯先生的演奏也独树一帜,一次偶然听到他演奏俄国作曲家鲍罗丁所作的《夜曲》,清新的音乐流入耳中,即刻把我带到了美丽如画的大自然的怀抱里,似乎还可以嗅到花草的芳香。作为演奏者的他有着非常严密的逻辑思维,听他的演奏你很少听到那种俄罗斯醉醺醺的狂热,理性的控制能力绝对是在他身上的最佳体现。利普斯先生的巴扬演奏艺术是值得我们中国的巴扬演奏者和爱好者乃至下一代琴童们学习的好榜样。
沙洛夫先生是俄罗斯圣彼得堡音乐学院的手风琴教研室主任,俄罗斯功勋艺术家。作为教授的他不仅在学术方面永不停止孜孜不倦的追求,而且在演奏方面也在不断的推陈出新。在这里,我只想就他的一些演奏风格谈谈我个人的看法。 沙洛夫先生的演奏具有浓重的俄罗斯性格,那种豪迈又带些野性的性格可以在他的演奏中体会到。另外,他的演奏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在演奏过程中,他作为演奏者来说可以保持正襟危坐,而台下的听众却会随着他音乐中律动的节奏不由自主的动起来。 在他的演奏中,你还会隐约感觉到一点俄罗斯伏特加的味道,让你带着一点点醉意,这种感觉一闪而过的同时,你又会被他在音乐上的理解和演奏上的严谨而震撼。 因为我作为他的学生,所以听到他演奏的机会比较多。记得我刚到俄罗斯学琴不久, 我聆听了他演奏的《d小调托卡塔与赋格》之后,我完全被巴扬征服了。我在想,一个小小的巴扬首先在体积上就远远和管风琴没法比,但是他所演奏的音乐却能让每个听众为之倾倒。他对每个音的逻辑,各音之间的联系处理得无可挑剔,而另外他不是单纯模仿管风琴的声音(因为这样做就会失去演奏手风琴的意义),而是在管风琴的基础上增加了巴扬所能演奏的新元素进去,使得管风琴曲《d小调托卡塔与赋格》在不失厚重庄严之外又多了一些灵活的表情。这就是他对音乐的表现力。他自己也曾经说过:“我要让小小的巴扬的艺术表现力发挥到极至”。他的强弱力度控制得体,声音控制张弛有度,听他的演奏的确很过瘾!
之后,我有幸又聆听了他演奏的由他本人改编的巴扬琴曲《拉斯布哈》,沙洛夫对他自己的诠释由衷的满意。他曾说过对于《拉斯布哈》这首曲子他只喜欢三个版本,一个是格里金本人的乐队协奏版本,一个是他自己的版本,另外一版是三人巴扬重奏的版本。四年前我刚听到这句话时还在想,是不是有点夸张呀!但是现在我听到这首曲子包括现场的有将近 10个版本,回头再想想沙先生的话。的确,迄今为止,他那一版就是我听到的独奏版本最好的一版。在他这首曲子的演奏中,最大的特点是除了每个音很扎实外,沙洛夫先生特有的弹性始终贯穿首尾,听起来每个音都清晰可见之外,又具有了弹跳性,每一个音出来都显得生动活泼,风箱的控制完美得体。曲子经他处理之后,变得有血有肉、活灵活现的展示在你面前。 沙洛夫先生的演奏充满着激情和活力,洋溢着豪放与热情,且严谨的态度始终贯穿音乐。他是一位具有典型俄罗斯派风格的大演奏家,当然也是我们学习的楷模!
谢苗诺夫先生也是中国的老朋友了。我记得我初识巴扬,就是从他那里开始的。作为俄罗斯人民艺术家,他在演奏方面也有诸多独到之处,我觉得用几何图形正方体来形容谢苗诺夫先生的演奏比较合适。他的声音最大的特点是立体的,声音在他手中被控制的此起彼伏,让每位聆听他演奏的人在欣赏音乐的同时可以看到一幅幅动态的立体画面。
这次有幸在北京听到他的现场演奏,他一上场就给我们的视觉带来了很大的冲击,斯卡拉蒂的声部间的交错,融和被他勾勒的淋漓尽致。他对声音上的层次控制如此惟妙惟肖,在给予听众以听觉上的满足外,又描绘出了一幅幅美丽的动态画面。除此之外还可以感受到演奏者对各类不同曲目风格的完美把握,在每个音上,谢先生的处理细腻。在面上,他音乐思路的明确又给我们清晰的指明了音乐走向,使我们对他演奏的任何曲目的风格都一目了然。 尽管这次谢苗诺夫先生的演奏中间因年龄问题偶有一些小瑕疵,对一位大演奏家来说, 这根本不算什么。记得曾看过一本书叫《阿劳谈艺录》,阿劳说:演奏中弹错几个音有什么,演奏家也是人,只有机器才会毫无谬误。我也曾看到过像霍洛维茨这样的钢琴大师在演奏中也频频出错。 真正的大演奏家,我们应该看到的是他们在音乐上的造诣,他们是如何把作曲家的思想经过自己的理念再处理后呈示给我们。在音乐的立体层次感的捕捉上,谢苗诺夫先生的表现确实另人赞叹不已。同样,谢先生的演奏及他的音乐思路也绝对是我们后辈学习的典范!
斯卡里亚廖夫的CD和现场我听到过的并不多。以前曾有同学说过,在俄罗斯瓦罗涅日有一位非常优秀的巴扬演奏家,而且听说他是个酒鬼,因为我自己不喝酒,所以对嗜酒如命的人也没什么好印象。直到听沙洛夫先生说他在“世界杯”比赛中取得第二名时,我就问了一下谁曾经拿到过这个比赛的第一,沙洛夫先生马上就提到了斯卡里亚廖夫,并且说他的演奏是超级的好。这次同样在北京我听到了他的现场演奏,我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沙洛夫先生说他的演奏是超级的。我想他对伏特加的痴迷程度一定不亚于对巴扬的热爱,但是我聆听这位演奏家的曲目时,却在他身上没有闻到任何酒精的味道。他所演奏的任何一首曲目都是精雕细琢,而且年纪不小的他依然可以把每首作品拉得如此轻松,这不能让我们不佩服。 像斯卡里亚廖夫这样的演奏家即使在俄罗斯也是不多见的,他是一个全面的艺术家,他作为一个俄罗斯人,演奏并不只局限在俄罗斯风格上,其他欧洲的作曲家的作品在他身上都有完美的体现。古典的作品在他的演奏中产生了新的活力,因为他是在原有基础上进行再创作,仿古而不复古是他最大的特点。在他演奏复调作品时,声部和谐统一,每个音的力度控制在他手中都处理得游刃有余。主调音乐,他左手的伴奏又演奏得魅力四射,完全超越了我们对伴奏的理解。而且他的演奏接近大众,他代表的是俄罗斯一代大演奏家的风范。
希什金---这位巴扬界的天才,我已经无数次的听过他的现场音乐会。我还没有选出任何合适的词汇来形容他的演奏,他代表的是俄罗斯巴扬式手风琴的一代新生力量,他除具有上述所有大演奏家的共同优点之外,他的表演更加深刻,更加内涵。他不仅代表的是整个俄罗斯的学院教学体系,而且还是整个巴扬界将来发展路线的一个引航灯。他的演奏有他自己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他在演奏中可以产生自己的音乐磁场。这种磁场可以拽住每一位听众不放,任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会使听众走神,每位听众都会被他的声音征服。作为一名巴扬演奏家,巴扬只是他用来表现音乐的一种工具,大笔如椽、大家风范。你可以从他的演奏中感觉到他对音乐内容理解的深刻,从他的演奏中你会体会到一种深刻的文化在他身上的缩影,一种植根于内心的沉甸甸的俄罗斯文化,沉甸甸的世界文化定格于他的身上,我觉得用艺术大师来形容他是不是会更合适一些!
写到这里,这篇文章该画上句号了。这些都是我这几年来的一些体会与感想,其中必有一些不够详尽的地方,请大家见谅!请我国老前辈及同行给予批评指正!并衷心感谢大家!
2004 09 05
于山西大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