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童杜鸣心的音乐道路

提起中国舞剧经典《鱼美人》、《红色娘子军》，人们就会想起作曲家杜鸣心。杜鸣心今年79岁，按照旧传统男人过生日“做九不做十”的习惯，杜鸣心应该过80寿辰。今年正是抗战爆发70周年；作为抗日烈士家属，79岁的杜鸣心对70年前爆发的那一场战争有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

父亲抗战阵亡

　　 杜鸣心原名杜明星，出身于湖北潜江一个军官家庭；父亲是国民党军队少校营长，驻扎武汉。杜鸣心父母都很喜欢音乐，准确讲，是喜欢戏曲，喜欢流行歌曲。他家里有手摇唱机，闲时听歌看戏，其乐也融融，在30年代的旧中国，家境算是城镇中的小康之家。杜鸣心幼年在武昌上小学， 直到1937年“八·一三”战事爆发，父亲随部队开赴上海淞沪前线。

　　 杜鸣心至今还清楚记得，父亲在武汉临行前一天晚上，带他去汉口看了一台戏，那是荀慧生表演的京剧，那是父子最后一次享受生活，欣赏艺术。就在这年深秋的一个夜晚，母亲接到了父亲战死前线的阵亡通知书，艰难的时日从此开始。母子生活无依无靠，不得已返回湖北潜江老家。此时，生活坠入贫困的底谷，母亲靠当佣人维持家庭生活。杜鸣心因交不起学费而不得不辍学，连小学也未能毕业。

　　 寡母送儿入保育院

　　 母亲为儿子生活与前途考虑，为躲避日益逼近家乡的日本侵略军，无奈地将孤儿送到难童收容站撤往四川，被分送到永川县第二儿童保育院。在这里，他幸运地碰上了第一个音乐启蒙老师蒋荣英。蒋老师不仅在音乐上培养他，且在生活上给他以无微不至的关怀，使他能在新的环境中健康成长。1939年冬天，在重庆开办育才学校的校长陶行知（派任虹）到永川招人，那天晚上保育院的文艺演出，有流亡三部曲的大合唱，蒋荣英特意安排了杜鸣心的领唱《松花江上》。这场演出，杜鸣心不由得想起了为抗战牺牲的父亲与失散的母亲，大动了感情，唱得声泪俱下，唱得动人心魄，唱得台上台下一片抽泣声。演出非常成功，后面音乐的复试也很顺利通过。由此，杜鸣心从第二儿童保育院300多名少年儿童中脱颖而出，被选送到重庆育才学校接受正式的音乐教育。

　　 不当明星改名字

　　 育才学校在重庆北碚山里的一座叫古圣寺的大庙里，生活与学习条件相当艰苦。这里，大家穿草鞋，喝稀饭吃咸菜，写的是自制五线谱，但小学生们学习艺术的热情都很高。这里聚集了贺禄汀、任光、任虹一批著名的音乐家担任音乐教学，生活与学习充满了乐趣。贺绿汀教杜鸣心钢琴，任光教音乐理论，杜鸣心进步很快。第二年在重庆中国电影制片厂礼堂，育才学校学生们举办音乐会，学琴一年的杜鸣心演奏了歌剧《自由射手》选段和一首钢琴小品，受到观众的热烈欢迎。到场的周恩来、叶剑英、郭沫若等名人给学生们许多鼓励，周恩来、叶剑英欣然为师生题词“为新中国培养一群新的音乐人才”，“为世界而工作，为工作而学习”。杜鸣心在此领会了老一辈革命家对晚辈的殷切期望，明白了学习艺术的目的，不是为了当一个出人头地的明星，而是一项为世界为人民服务的神圣工作。杜明星从此更名为杜鸣心。

　　 步入职业音乐家行列

　　 皖南事变后贺绿汀一行共产党员返回延安时，安排了黎国荃、范继森等国立音乐院的老师，继续给这批小孩上课。陶行知在重庆江北观音桥找到一个地址，杜鸣心他们搬进城里。那个时候，马思聪也经常来学校教课，杜鸣心同时学习小提琴，还尝试作曲，他的第一首作品是抗战歌曲《看谁功劳高》，还有《新山歌》。这两首歌曲1943年在一次晚会上公演，反响不小。翦伯赞曾就育才的教育成果这样写道：“十几岁的孩子能作曲，写歌，编剧本，谈时局，这是陶行知创造的奇迹。”

　　 抗战胜利后育才迁往上海，杜鸣心仍然跟随范继森学习钢琴。一日，地下党员曹石峻与夫人钱挹珊去育才参观，赏听了杜鸣心、杨秉孙的演奏，夫妇俩非常惊讶，当下提出请外籍教员拉扎雷夫为杜鸣心上课。拉扎雷夫是世界级的钢琴演奏与教育家，是李斯特学生的学生，说起来，李斯特是车尔尼的学生，而车尔尼又是贝多芬的学生。杜鸣心回忆到此，至今喜形于色。拉氏名高价贵，一堂课收5美元。今天不觉得，那时可了不得，一个月下来20多美元，穷学生杜鸣心哪里付得起？ 老师由由关心下一代的曹石峻介绍，杜鸣心的学费也全部由这位好心人负担了。

　　 在扎拉雷夫手下，杜鸣心钢琴技艺突飞猛进，能演奏不少有一定难度的曲目。随后，曹石峻又介绍他去著名钢琴家吴乐懿门下学习；吴乐懿去印尼举办音乐会，也把杜鸣心带上，弹声乐伴奏，就此杜鸣心步入了职业音乐家的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