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古典音乐
佚名 网络序)电影中的小曲子
20世纪的一百年当中,人类社会经历了过去许多世纪都不曾有过的剧烈动荡,科学技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速发展,把全球几十亿人紧密联系起来,而人与人,民族与民族,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冲突也从未像这一百年当中这样激烈。有人满心希望地大声宣称人类前所未有的进步,也有人绝望的呼号,或是哀叹过去的美好时光不再。在艺术界,现代艺术迅速崛起,各种流派爆炸般地诞生,绝大多数被迅速淘汰,只有一小部分顽强地生存下来,20世纪的古典音乐,也面临着空前的挑战,人们不再进入音乐厅去聆听大师们的演奏,空气中震荡着的也变成了线圈带动的波纹,甚至音乐学院里面,学生们也开始学习身边正在发生的音乐,而不仅仅是那些已经逝去的先贤。
过去的一百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还好我们有电影来记录这一切。当我们开始漫游20世纪的古典音乐小曲子之前,我想先介绍几首电影中可以听到的小曲子,让我们对20世纪的古典音乐,有一点点浮光掠影似的印象。
当人类丰富的情感,不能发诸笔端,不能被绚烂的图画言尽的时候,音乐便响起了。这些小曲子,就在这一刻,集合了人的复杂和单纯,唱响心灵永恒的喧嚣与宁静。
1.喧嚣
经常有人抱怨,现代音乐,特别是20世纪二三十年代以后的古典音乐变得晦涩而刺耳,无调性,序列主义的音乐统治了音乐界,而这些东西在传统的耳朵听来,根本是无法聆听的噪音。曾有人问一位现代音乐作曲家,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回答是,“如果说音乐都是时代的反映,那么看一看我们的时代好了。”
进入20世纪,我们的时代究竟有些什么呢?我们有第一次世界大战,死亡10000000人,我们有第二次世界大战,死亡50000000人,我们有机械化工厂化屠杀同类的集中营,我们有足够抹平地球表面的核弹头,我们有芥子气沙林毒气,我们还有经济危机,大萧条,还有石油污染,能源危机,在这样一个现在,在这个我们望向窗外,满眼见到的,尽是这个世界一步步走向混乱和疯狂的年代,我们能指望音乐奏响什么样的时代之音呢?
1.1 彭德雷茨基:广岛受难者的挽歌 Krzysztof Penderecki(1933- ), Threnody for the Victims of Hiroshima, 1960 为52件弦乐器创作 《闪灵》
彭德雷茨基可以说是战后最重要最活跃的波兰作曲家,他的作品当中,有很多现代音乐“嘈杂”的技法,例如弦乐器的微分音滑奏,敲击共鸣箱,在琴码的另一侧发声,无意义的刮奏,以及合唱队中的口哨声,咳嗽声等等,在他的音乐当中都被组织在一起,成为“意义”的一部分。这些刺耳的音响,都带给听者剧烈的冲击和感官的不适,让人无所适从,焦躁不安。
彭德雷茨基为了纪念二战的死难者而创作了《广岛受难者的挽歌》,52件弦乐器被分为几十个声部,使用各种发声的方法。乐曲开头即是全部弦乐器尖利的啸叫,轰炸机强劲的发动机推动着飞行的钢铁堡垒,气缸中的爆炸推动活塞撞击着曲轴;接着是低沉辽远的防空警报声,宣告灾难的逼近;炸弹的尾翼滑破空气,发出锐利的声响;一片寂静当中猛然响起全体齐奏,那是原子弹爆炸那一刻的轰鸣;一轮接着一轮的冲击波扫过地面和天空,眩晕和耳鸣充斥着焦热的空气;死神张开了黑色的翅膀,他不再手持镰刀,而是拖着降落伞,他不再身披长髦头戴兜帽,而是膨胀着蘑菇般的身体,他的手从地面直伸向天空,烟云火柱笼罩着广岛,无数灵魂在哭嚎尖叫,猛然间,一切复归死寂,死亡带走了一切,甚至没有放过一棵小草,一只小虫。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10分钟将是令人难以忍受的,不过和广岛的死难者相比,我们永远是幸运的,我们可以安坐在家中,聆听彭德雷茨基为我们描述那一刻,而不必身受那地狱火焰的炙烤。
这部作品和他的早祷一起,被用在库贝里克的恐怖片杰作《闪灵》当中。片中的主人公杰克,在一幢被大雪隔离的山间旅馆中,焦虑的心灵无法忍受孤独和工作的压力,最终陷入疯狂,被通灵的房子控制了,异化了,他听命于内心的邪恶。库贝里克使用彭德雷茨基的音乐,适时地渲染了烦躁绝望的气氛,杰克的心就在那样的环境中,得不到片刻的休息,终于崩溃。在最终高潮的追逐戏当中,广岛受难者的挽歌变成了催命的音符,剧烈地震荡在旅馆那些埋藏着不可告人秘密的房间中,在走廊深处寻觅着他的猎物,那曾是他深爱的妻子和儿子。
人类创造轰炸机,人类创造原子弹,而轰炸机,原子弹回过头来杀死人类,那些包裹在轰炸机的铁壳内,包裹在指挥中心掩体内,包裹在谈判桌上笔挺的西装内的人,他们的手按下按钮的那一刻,,他们的心灵同样被异化了,他们不再看到自己的同类被屠杀,死去的人不过是变长的名单,他们说服自己他们在行使正义,可是在战争中,在屠杀中,又何来正义?
1.2 巴托克:第四弦乐四重奏第四乐章 Bartok Bela(1881-1945), String Quartet No.4, 1928 弦乐四重奏 《双生美莲达》
20世纪上半叶,曾经盛极一时的德奥浪漫主义音乐也有着自己最后的辉煌,虽然损失了勃拉姆斯和瓦格纳,不过马勒和理查•施特劳斯接过了他们的旗帜,延续着这近200年的传统,但是德奥浪漫主义音乐终于还是走到了自己的尽头。
现代音乐走向刺耳和不和谐,正是经历了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浪漫主义危机的欧洲知识分子的选择。浪漫主义音乐经历了将近100年的发展,在光辉灿烂的正午之后,逐渐走向了黄昏,同时的欧洲也正在经历一场信仰的危机,工业化使很多人迷失,“有些人因为天堂关闭了大门而失去信仰,可是又有多少人因为天堂就在身边而失去信仰?”人类的物质生活越来越丰富的同时,精神信仰却崩塌了。浪漫主义音乐,在世纪末情绪当中,走向了庞大冗长的个人情感宣泄,走向对于病态的美的追求,失去了曾经主宰巴洛克音乐,古典乐派和早期浪漫主义的清新的气息和向上的精神。
俄国人斯特拉文斯基首先以被斥为粗粝野蛮的芭蕾音乐,特别是《春之祭》站在了浪漫主义的对立面。为了走出浪漫主义过于矫情的困境,很多欧洲音乐家本已经开始求助于其他民族的音乐,希望从那些比较原始的形态当中得到已经在欧洲浪漫主义音乐身上死掉了的东西,比如德彪西受到了巴厘岛的迦美兰音乐的影响,他的和声和节奏都有独创。斯特拉文斯基在1913年带给巴黎人和音乐界一个无可比拟的震撼,刺耳的不谐和音,复杂而强有力的节奏,使得他的《春之祭》充满了生命原始的力量。
巴托克则本身便出身于民族音乐的熏陶,经受了严格的音乐学院训练后,同样求助于民族音乐。他一生致力于研究民歌,在他创作成熟期到来的时候,民歌可以说已经融入了他的血液,他不再需要直接借用民歌的旋律,和声和节奏,他的笔端,已经可以完全自然的涌出民歌风格的一切了。
巴托克第四弦乐四重奏是他“狂躁”的创作中期的高峰,乐章布局是完美的拱形,以第三乐章深沉浓郁的马扎尔悲歌为中心,前后四个乐章对称分布,其中第二乐章疾风般的最急板赋格,第五乐章强力的节奏型都堪称精彩之笔。这首弦乐四重奏最精彩的部分在第四乐章,这个乐章完全由弦乐器的拨弦构成,巴托克特别要求大提琴演奏者拉起琴弦,然后松手让琴弦打在指板上,产生强劲有力的声音,这都是在弦乐四重奏的历史上前所未见的。乐章开头是一个短小的引子,接着波浪般的主题在各声部上一一出现,这个主题直接来自于结构上与之对称的第二乐章,接着主题被分解为几个主导动机分别发展,穿梭于前景和背景之间,时而并置,时而交错,有时甚至分道扬镳,渐行渐远。随着大提琴鞭打一般的独特拨弦带来绚丽而热烈的音响效果,命运的重击也不能阻止这欢快的舞蹈,乐章如火焰般跳跃,潜藏的生命力喷薄欲出。
生命是短暂的,我们出生时两手空空,我们耕耘,我们收割,我们奋斗,我们相爱,然后度过一生,离开时又是两手空空,那么我们究竟能得到什么呢?每个人生下来就面对必然死亡的结局,他一生的努力是否就失去了意义呢?我们从何而来,我们去往何处,这些问题都不及一句我们为何而生,究竟是什么让我们忍受世间的苦难,忍受不公正的待遇,忍受炮火轰鸣,忍受冰冷的恐惧渗入我们的骨髓,当即使一把小小的匕首也可以结束这一切的时候,究竟是什么让我们继续生活呢?
《双生美莲达》当中,面对同样的结局,美莲达的不同选择带给了她不同的过程,虽然结果都是一样的荒谬而残酷,但是选择勇敢而快乐地面对生活的那个美莲达,却有着一个令人欣慰,甚至是令人羡慕的人生,而那个选择怨天尤人的美莲达,除了她的自怨自艾,除了每日的泪水,她一无所有。导演伍迪•艾伦不置一词,两种不同的态度却高下立判。我们每个人都不能选择自己的命运,也许这命运的确操纵在一个盲女的手中,可是我们还有自己的选择,我们还可以把握自己的心灵。生命的力量其实一直潜藏在我们心中,直到命运把我们带到选择的十字路口,那些选择勇敢,坚强,快乐的人们,那些听命于内心生命之歌的人们,便把握住了自己的命运。
2.宁静
即使20世纪纷扰不断,战乱频繁,许多人也是永远不会忘记甜蜜的爱情,不会忘记那些温暖人心的情感的。当窗外的世界混乱不堪,污浊的空气遮蔽阳光,当饥饿和瘟疫横行,当工作压得人喘不过气,一句贴心的问候,一个温柔的眼神,会显得更加弥足珍贵。无论我们的世界变得如何残酷,无论我们如何忙碌,只要人还能够停下脚步歌唱,或是聆听另一颗心灵的歌唱,我们就还是那个懂得爱,懂得宽容,懂得生活的种族。世事变迁,过去的时光一去不返,但是美好的记忆会长留心间。
2.1 霍尔斯特:金星,和平的使者 Gustav Holst(1874-1934), Venus, the bringer of peace, from the Planets, 1914-1916 管弦乐队 《超级无敌掌门狗之人兔的诅咒》
霍尔斯特受到印度神秘主义的影响,他创作的很多音乐,特别是晚期的作品,很多都有这种倾向。他最著名的作品莫过于一套根据占星术进行想象而创作的行星组曲,其中的第二乐章,金星,1919年公开首演时并没有演出,第二年才由鲍尔特爵士指挥完整演出。谁又能想象得到,这样温柔静谧的乐曲竟然产生在炮火纷飞的第一次世界大战当中呢?
乐曲开始时低沉辽远的旋律犹如遥远的地平线上的晨曦,朦胧之中正是启明星出现的时刻。在长笛带有光彩的吹奏中,弦乐器逐渐醒来,小提琴演奏舒缓的主题,如同一首恋曲,默默地倾诉着思念。远方的号角带来森林的气味,也许他在打猎,也许他在游玩,在这和平的时刻,一切都是那样美妙。金星抚平了战争带来的焦躁和恐慌,带来了快乐,舞蹈的声音远远地回响。即使是战乱年代,对和平的信心也不曾远离人们,喧嚣的枪炮声,震耳欲聋的炸弹,盖过了舞曲的节拍,却无法阻止我们心中的声音去歌唱,因为对那些和平和快乐的记忆是不会消失的。我们永远会追求快乐的舞步,因为他们在我们的记忆中永存。
《人兔的诅咒》为粘土动画赢得了奥斯卡奖,带给人们3D技术之外的惊喜。相信小狗狗Gromat温柔地望向Wallace的时候,一定有许多美好的记忆涌上心头。
2.2 格拉斯:门面 Philip Glass(1937- ), Facades, 1988 2只高音萨克斯和弦乐 《失衡生活》
简约派是20世纪60年代之后兴起的美国音乐流派,是对于序列主义的一种反动。简约派的音乐创作,往往一首乐曲只有有限的几个音符,在一个反复重复的节奏型上作种种奇异的变化,单纯而规整,甚至有些催眠。简约派的代表人物之一,菲利普•格拉斯,现在可以说是大众眼中古典音乐界的明星,他的音乐,没有那么多晦涩的语言,旋律化,悦耳动听,格拉斯也常常创作电影配乐,奥斯卡奖最佳影片《时时刻刻》的配乐就出自他的手笔,而他最出色的电影配乐,则是导演Riggio的系列电影Qatsi三部曲,在这三部风格空前绝后的纪录片中,配乐直接参与到影片的节奏设置当中,左右着影片的剪辑工作。
这首Facades,是格拉斯为Qatsi三部曲的第一部,KoyaanisQatsi(印第安语,失去平衡的生活),创作的电影配乐的一部分,画面是曼哈顿的摩天大楼投下的阴影逐渐拉长,可是在最终剪辑完成的电影中,这一段并未出现。乐曲当中反复的是弦乐器的节奏型,仿佛空气中的波纹似有似无,却制造出略带紧张的气氛,高音萨克斯吹奏着舒缓的旋律,音乐逐渐的苏醒,仿佛冻结的城市渐渐被唤醒,人们如同辛勤的蚁群般开始劳作,在城市巨大得望不到边际的建筑群中忙碌,为了一些目标,又或者自己也不知道目标何在,只是终日忙碌,偶尔停下脚步歇息,转瞬之间又继续工作,直到城市的灯火依次点亮,又再次睡去,等待新的一天到来。时间就这样流逝,流成一个圆圈,人在辛勤地试图改变,又一再被带回原点,等待着时间的河流抹去自己的印记,看着自己推起的石头滚落,日复一日,永无休止。
也许在印第安人看来,我们现代人的生活日复一日的重复,脱离了他们赖以获得力量的大地和自然,才会走向了混乱和失衡。也许,我们永远无法再次获得他们内心拥有的宁静,除非我们肯面向自己的内心,面向自己的欲望,寻找对于这种宁静的渴望。
2.3 拉赫玛尼诺夫:帕格尼尼主题狂想曲第十八变奏 Sergei Rachmaninoff(1873-1943), Rhapsody on a Theme of Paganini, 1934 钢琴与乐队协奏 《时光倒流七十年》
拉赫玛尼诺夫虽然是俄国人,却是晚期浪漫主义的一面旗帜,他不曾直接受教于德奥浪漫派的大师们,但是他的身上却流淌着自舒伯特,门德尔松,直至舒曼,李斯特的血液。拉赫玛尼诺夫的创作,往往充满了积极进取的精神,有时在乐队中喷射出狂暴的力量,密集的音符和复调如风暴般席卷天空;有时却温柔的吟唱一支歌谣,安慰那些疲劳的旅人,好像一杯暖暖的奶茶一样;他也会满心忧伤地痛悼那些逝去的爱情和生命,甚至,在某些时候,他会黑纱掩面,歌颂死亡,宛如地狱的船夫卡隆一般,摇荡着一叶扁舟,引渡亡魂去往那阴暗幽深的黑狱,默然地看着一个灵魂消失在黑暗之中,一语不发,转身离去。
帕格尼尼主题狂想曲创作于1934年,正是大萧条的冬日结束,一切都走向光明的年代。乐曲建立在帕格尼尼24首小提琴随想曲的最后一首a小调主题之上,这个主题曾经吸引了包括舒曼,李斯特,勃拉姆斯在内许多作曲家的注意,拉赫玛尼诺夫同时引用了这个主题,和他个人极其喜爱的,象征死亡的中世纪素歌主题“震怒之日”。拉赫玛尼诺夫创作了24个变奏,帕格尼尼主题在其中呈示,发展,与邪恶的力量连番激战,在战斗的空隙间享受阳光,战胜邪恶力量的反扑,当死亡最终来临,一切结束于狂风暴雨般的激情之中。
不过这部作品令人印象最为深刻的莫过于第十八变奏,在电影中也是反复出现,诸如《土拨鼠日》、《浪人》、《情归巴黎》、《再世惊情》等等。其实早在1932年,拉赫玛尼诺夫的第二钢琴协奏曲就出现在嘉宝的《大饭店》中,他的"All by Myself"更是成了流行歌曲风靡全球,像帕格尼尼主题狂想曲第十八变奏这样温馨明朗的抒情曲调,深受人们的喜爱,反复出现在电影中也是理所当然的。
《时光倒流七十年》这部电影,甚至把帕格尼尼主题狂想曲第十八变奏作为全片配乐的基础和主题。这样一首不朽的杰作,恍然之间穿越时空,把两颗心灵连在一起,他们生活在不同的年代,七十年的时光分隔着两人的青春和命运,可是他们却都在寻觅着,寻觅着对方。那时候爱丽丝并不知道理查德的存在,可是却在相遇的那一刻,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是你么?”好像早已确定了,眼前的便是自己魂牵梦绕的他一般。是你么?那个出现在每一个美妙的梦境的精灵,那个在彩虹另一端甜蜜地微笑着的天使,那个曾在千百年前拯救我的骑士,那个将在亿万年后与我同归梦乡的你。
心灵与心灵的距离是那样遥远,远到需要穿越七十年的时光才能相会,他们又是那样的接近,他们甜蜜地缠绵在一起,金钱,威胁,死亡,一切都不能分开他们。那相聚的一天临近结束,爱丽丝在后台拍照的时候,他们的目光相接,那一刻,无限温柔涌上心头,在底片上留下了永恒的微笑。
拉赫玛尼诺夫平和而明朗的开始,倾诉着款款深情,犹如威尼斯多情的船歌,好象月亮的光华,流连在水上飘荡的波纹间;乐队托起了满天星辰,灿烂的笑容绽放在爱人的脸上,激荡在恋爱中的人们心中。
这世界上不曾有过任何事物,能够像爱情一样激发人们的热情,让人心甘情愿地成为她的奴隶,为她去到任何地方,做任何事情。当爱在心中,人会不自觉地歌唱,笑容浮上脸庞;当农夫为了爱人去耕作,歌声便飘过田野,果树结出甜美的果实;当水手为了爱人去远航,歌声便盖过海浪的喧嚣,暴风也会鼓满风帆;当工人为了爱人去建筑,歌声便凝结成砖瓦,为自己的爱人遮蔽风雨。
也许在一些黑暗的时刻,上帝听不到我们的祈祷,枪炮声震耳欲聋,盖过了一切声响,爆炸的闪光刺瞎了我们的双眼。可是爱情会在我们的心中激荡起生命的力量,《漫长的婚约》中,即使是在死亡的子弹横飞的时刻,爱情也在庇护着她的信徒。这力量带给人们歌唱的勇气,而这歌声回响在我们心中,即使是再大的枪炮声也无法掩盖,这歌声会引导我们走向我们的爱人。
《时光倒流七十年》当中,理查德最终还是无法和爱丽丝长相厮守,他的失误断送了一切,爱情的幸福戛然而止。但是他经历过那最美妙的时刻,即使只有一刻,那个永恒的微笑已经带给他无限的满足。时间永远在流逝,可是在那长河中却有一些瞬间,因为一个笑容而长久地存在,在那一刻,时间凝固了。我们总在追求永恒和不朽,但是真正能够流传的,除了拉赫玛尼诺夫那不朽的音乐之外,也只有那凝固的时间和记忆。我们的肉身终将腐朽,我们的故事也会被人遗忘,当一切都复归尘土,我们却已经来过。重要的并不是我们得到过什么,而是我们付出的,我们付出了爱。即使是在混乱的战乱之中,即使饥荒和瘟疫横行,即使死神戴着蓝色帽子,或是身穿褐色衬衫来敲门,我们来过,我们爱过。
--1916年一个星期日,在瑞士乡间,有一个人站在小路上,问每一个过路人是否去了教堂一个小时候见过尼采的当地人告诉这个人的妻子:“尼采先生被带走之前,也经常是这样。”3年以后,那个人进了疯人院。这之后的20年,他一直看着天空,不回答任何问题。他称自己为神的丑角,他叫瓦斯拉夫•尼金斯基,他是20世纪最伟大的舞蹈家。我们应该记得,他所热爱的李尔另有一个名字,叫做上帝。